给 @akin 的生贺。(有小改动X
刑警安X总裁雷 / 谈恋爱顺手查个案
--------
-------
25
安迷修梦游一般淋着雨回到了自己的车里。
水滴顺着他凌乱的衣衫淌落,在车座上洇染开来。
一道惊雷劈落,终于把他的三魂七魄拽回原位。安迷修懊恼地捶着方向盘。
安迷修对雷狮年幼时的那个不幸的事件有所耳闻,知道雷狮对雷毅的滔天怨恨。
但他更清楚雷狮不会以这种手段干掉雷毅。因为雷狮有自己的傲气。
他不屑于去设计或暗算别人,他更喜欢正面的对决。一招一式的拳拳到肉刀刀见血,以自己强劲的实力将对手赶尽杀绝。
在他最骄傲的战场上。
雷狮清楚要让雷毅这样嗜财如命的商人尝到他当时的痛苦,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身败名裂、财权两空。更何况当时雷氏公司已渐露颓势,雷狮步步紧逼,不久之后便可取而代之,完全不需要费尽周折去冒无谓的风险。
不是,这些都不是关键。
安迷修的额头死死地抵着方向盘,想在混沌的思绪里挣出一线清明。
最重要的是,安迷修相信雷狮。
只此一条,那些理智运转得出的严密结论都不足为道。
所谓刑警的直觉在安迷修真实的内心面前败下阵来。
但安迷修还是感觉到了不安。他从雷狮眼里看见了极强的占有欲,这令到他不知所措。
他害怕自己会辜负雷狮的情意。他也怕自己其实并没有真正了解这个人。就像一年前他不了解身边朝夕相处的同事一样。安迷修从没想过爱会扭曲得让一个人面目全非。
但安迷修不爱她。
他爱的是雷狮。
缺氧使他的后脑变得冰冷而僵硬,细密的痛楚沿着神经爬上耳根,爬上头顶。安迷修却继续任由呼吸失了方寸。
这个想法不知道在泥土里埋了多久了,此时一点微弱的震颤就惊动了它。它破土而出,生根发芽,仿佛杰克的豌豆一瞬攀延到天空。
不管那尽头是巨人还是财宝,是厄运还是恩赐,早已被藤蔓缠绕住的安迷修都拒绝不了了。
安迷修只觉得胸口的闷气不翼而飞。犹如在万里云霄一跃而下,所有的疑虑、踌躇抛诸脑后,只有浓稠的心意沉甸甸地压在心底。
安迷修想明白了,于是痛苦中都夹杂着甜味。
雷狮的一皱眉,一个笑,他的一举一动,都在牵动着安迷修的心。
他小心翼翼,怕爱会变成熊熊烈火,伤人害己。但雷狮偏偏要丢下一把干柴,溅落一个火星,让熊熊烈火簇拥着他们。
像宿命一般的无处可逃。
-------
26
雷狮又点上了烟。
他拿烟的指端有些颤抖。
火光摇晃犹如鬼魅。雷狮又想起了那个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噩梦。
爆炸,首先是震耳欲聋的爆炸,接二连三的爆炸。
厨房里刚好就站在微波炉旁的女佣被当场炸死。老管家想要扑火,被浓烟呛晕,窒息而亡。
睡梦中的主人被惊醒。
雷狮想打开房门,却被人从外面死死地堵住,随即喀嗒一声,房门被反锁。
“布伦达!快用床单系成绳垂到窗外,再跳到泳池里!”门外传来母亲急切的呼喊。
“妈!你……”
“我去找你爸爸,你快跳!保护好自己!”
这是雷狮听到他母亲最后一次呼唤他的小名。然后他不管如何用力敲门、撞门,外面都没有了声响。只有大火舔舐一切的声音。
火已经烧到了二楼,门烫得无法触摸。雷狮攥紧了拳头。
他咬咬牙,迅速地把床单系成长条,坠到楼下。
一楼的玻璃窗被爆炸卷起的火浪冲破,碎片四溅。火顺着长条条的床单快速地往上爬。
雷狮拉着床单,把心一横,往泳池的方向一荡。
冰冷的水瞬间淹没了他。耳边各种声响都消失殆尽,只余无尽的水声。
隔着波动的水光,他看到了火从四面八方卷噬着他的家。
消防车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。
他的父亲和母亲倒在了一楼的书房的门前,紧紧地相拥在一起。
这个家里唯二的幸存者,除了雷狮,还有当时正在出差的雷毅。
葬礼上所有人都在向不幸的雷家的幸存者吊唁慰问。但雷狮对其他人彻底地无视,只是一直死死盯着雷毅。
雷毅的笑,是用四条人命堆砌出来的。
他知道。
兄弟里面唯一成年的雷毅,顺理成章地接管了公司。
总有一天他会夺回属于他,属于雷家的东西。
他知道。
雷狮第一次尝到了烟的苦涩,这种苦涩却让他欲罢不能。
他痛恨那时没有能力保护家人的自己。所以当他有能力掌握自己的人生时,他以亡命赌徒的姿态放手一搏。
在他人眼里,他是一日之内就夺权的年轻精悍的总裁。殊不知,他为了那一天已经准备了五年了。
五年来,他积攒人脉,掳来同盟,占据市场,将雷氏公司鲸吞蚕食,收入囊中。他赌赢了,终于赚得满盆满钵。
可当他偶尔从忙碌中脱困,闲来站在高楼顶层,透过落地玻璃居高临下地看车水马龙时,他却感到深重的孤寂。
如同大梦初醒时的恍惚,分不清梦境和现实,竟怀着一丝漠然的出世感。
可笑吧?他的身后是能为他两肋插刀的兄弟,还有许多忠心效劳的下属,可他却感到自己是孤身一人,踽踽独行。
他在危机面前永远游刃有余,是所有人强大的尖枪和后盾。他必须支撑着自己,支撑着公司,支撑着所有他看重的人。
命运再也不能夺走他身边的人了。
可小时候的布伦达已经溺死在那时的烛天烈焰中了。
雷狮想着,嗤笑一声,烟雾从他的唇齿间逃出。
怀缅吗?他不需要。
布伦达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。
窗外隐有雷鸣,但雨声也快偃旗息鼓。
他知道安迷修还没走,他不用撩开窗帘往下看就知道,因为他没有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。
安迷修,雷狮想。安迷修。
他总是挂在嘴边的自以为很帅的傻笑。他呼喊他的名字时略微发颤的尾音。他按压着他的太阳穴时柔和又沉稳的手。他情动时迷离又深情的眼神。还有有的时候,他公事公办的疏离神色。
尼古丁麻痹了雷狮的所有感觉。
他想睡去却不能睡去。
房间里的灯彻夜未灭。